终极命题：可持续的为电动车提供干净的电

8月底来，自南向北、从东到西，拉闸限电波及了半个中国。

起初，外界将原因归结于节能降耗：三季度即将结束，包括广东、江苏、浙江在内，多个省区年度“能耗双控”目标进度滞后，为突击“赶作业”，大范围控制企业用电。

后来形势越发微妙。一贯电力供应充沛的东北，开始拉闸限电，甚至出现居民用电被突然掐掉的情况。红绿灯断电、电梯停运、做饭洗漱受影响，网上叫苦声一片。

其它地区没那么惨烈，但限电的痕迹不难察觉：城市景观灯不开了，马路变暗了，商场的空调也没那么足了……这下，外界恍然，这一波拉闸限电，除了节能降耗的主动作为，还有电力供应缺口下的情非得已。

问题来了，电那么紧缺，刚刚起势的电动车，该怎么办？

01

“里程焦虑”没走，“充电焦虑”来了

一些地区的电动车车主们，已经感受到了冲击。

早前，网上流传的一份“2021广州地区有序用电通知书”显示，海珠区部分充电桩周一至周五早8点到晚11点错峰轮休用电。

也就是说，车主只能在对应时间段充电。当地充电桩运营商也透露，部分地区受供电紧张影响，充电桩停电概率比较大。

之后，随着限电措施在全国各地蔓延，更多的电动车车主，开始进入“战备”状态。

好在很多人都有家里的私桩可以依靠，而居民用电涉及民生问题，不管面对节能降耗还是电力短缺，都属于“必保”范畴。

这次东北地区居民用电意外被掐，主要因为电力短缺已经越过警戒线，电网有崩溃风险。当然，本就对电动车无感的东北人民，经历此劫后，估计以后更会避之不及。

实际受冲击比较大的，是数量庞大的电动出租车、网约车群体。

白天正是营运高峰，不能及时充电，意味着收益直接受损。恐慌之下，不少城市的充电站，都出现了出租车、网约车排长队充电的情况。

不过，恐慌归恐慌，实际情况是，比起工业用电和民用电，电动车的用电量对电网影响并不大。

按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提供的口径，8月电动车充电，仅占用了0.2%的电力消费总量（目前全国电动车保有量约为600万辆），“未来即使电动车保有量增长到6000万辆，其对电力资源的占用也不足2%，属于低风险状态”。

数据的可靠性如何，尚待考证。但无论如何，限电对消费信心的影响，不可低估。

电动车里程焦虑这道坎，本来还没有完全迈过去。这次限电潮（以及未来更多的限电潮），很可能又给消费者加上一道“充电焦虑”。

比如，在蔚来、小鹏的用户社群里，一些原来计划十一期间电动出行的车主，因为担心沿途的充电桩断电，纷纷取消，或者更改了计划。

对势头大好、正努力冲击燃油车份额的电动车来说，这显然不是一个好迹象。

02

“缺炭”和“双碳”

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既然电那么紧缺，还要花大力气搞电动车干嘛？

在国家层面，发展电动车的考虑，不外乎能源安全和节能减排。

能源上，中国石油对外依存度70%，汽车消耗的燃油又占到石油消耗总量的70%。要想不被“卡脖子”，汽车脱油，势在必行。

至于节能减排，“双碳”目标已定，必然是全社会一齐用力。汽车排放的二氧化碳，占比不到10%，但能减下来，总是好的。

用电动车取代燃油车，看起来是理想的解决方案。前提是，电的供应自主且充足。

问题恰恰在这里。这一波限电潮中，除部分地区为完成“双控”目标突击限电，更主要的原因，在于电力短缺，供应跟不上需求。

需求上升不难理解。疫情后经济复苏，国内工厂正开足马力，供应全球。

上半年，全社会用电量比去年同期增长15.8%，比2019年同期也增长14.9%。8月，制造业日均用电量甚至破了记录，超过100亿千瓦时。

供应跟不上也是事实。8月全国发电量7383亿千瓦时，用电量7607亿千瓦时，缺口224亿千瓦时。9月还没有数据，但缺口想必更大。

中国目前电力结构中，火电占去7成。所以，发电不够，锅必然主要由火电来背。而火电之所以不给力，主要因为煤炭供应不足，且价格太高。

本来，作为全球最大产煤国，中国不需要为煤发愁。但近年来国内严控煤炭产能，加上进口规模有限，供需逐渐失衡。

再叠加全球“放水”后大宗商品涨价，煤炭价格一路走高。但同时，电价在国内却被严格控制。面粉比面包贵，火电厂发电热情越发不足。

表面看来，解题的办法明摆着：扩大煤炭供应。不过，如今有了“双碳”这道紧箍咒，煤炭产能不是想扩就扩。

毕竟，作为污染最严重的化石燃料，煤炭要对全球近三分之一的温室气体负责。不控制煤炭的使用，“双碳”目标的实现，基本无从谈起。

一面是缺炭，一面是“双碳”。要解决电的供应问题，势必要从中找个平衡。

03

本质是能源问题

理论上，清洁能源要担当这个平衡器，直到有一天完全取代化石燃料。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视各个地区的资源禀赋和技术的发展情况而定。中国“富煤、贫油、少气”，煤炭作为低成本选项，将长期存在。清洁能源在一段时期里，只能辅助。

按《能源生产和消费革命战略（2016—2030）》里提出的目标，2030年非化石能源比重达到20%左右，2050年占比超过一半，可以说十分谨慎。

谨慎自然有谨慎的原因。清洁能源虽好，目前多少还处于“看天吃饭”的状态，规模小，随机性高，波动性大，很难独挑大梁。

实际上，这波限电潮之所以发生，少不了清洁能源的锅。

比如，电力结构中比重第二的水电，因为上游干旱缺水，流量降低，8月发电量下降明显。

而东北的拉闸限电，之所以来的如此突然，很大程度上因为地区内占比较大的风电，因为天气原因骤减，将电力缺口推到严重级别。

清洁能源的“不靠谱”，即便在起步早、发展程度高的欧洲，也没法完全避免。

和国内限电类似，眼下，欧洲也正在经历电力短缺。主因虽然是天然气供应不足、价格飙升，但关键时候，比重较高的风电因为天气不配合，掉了链子，也让情况更加糟糕。

目前条件下，要想平抑清洁能源的随机性和波动性，发展储能是最佳方案。

尤其随着电池技术进步及成本下降，电化学储能正成为热门选项，酝酿着下一个行业风口。

就电动车本身来说，要兑现在能源安全、节能减排上的价值，就必须紧盯能源结构的变化，行动层面，甚至还要更快。

毕竟，国家层面为普及新能源汽车设定的速度，要比规划中清洁能源的扩张速度，快得多。一味蒙眼狂奔，消耗有限的电力资源是一方面，更重要的，环保层面的账，无论如何也算不清楚。

所以，发展电动车，绝对不局限于汽车产业本身。怎么用可持续的方式为电动车提供干净的电，才是更大的命题。

比如，特斯拉正在国内落地的“光储充”（分布式光伏发电、储能系统、充放电）一体式充电站，让电动车的电自给自足，就是很好的尝试。

既然说到特斯拉，不妨多提一句。虽然在市场上呼风唤雨，但特斯拉一直以来标榜的，既不是造最快、最酷的电动车，也不是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公司，而是“加速向可持续能源的转变”。

显然，电动车对世界意味着什么，特斯拉看得通透。这次限电潮后，想必会有更多人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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