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马斯克可能需要开一瓶名贵的酩悦香槟，来庆祝自己的三重胜利。他满意地看到，特斯拉股价创下2013年以来的新高，做空的投资者一天损失14亿美元。同样在这一天，特斯拉超过通用市值，成为全美最高市值汽车公司。

更值得庆祝的是，他有了更为强劲的新盟友——中国人。10个月内，特斯拉上海工厂已经做好了投产准备，这是创纪录的速度。而且是在马斯克无须准备睡袋睡在工厂地板上，也无须服用精神药物助眠的情况下发生的。他只须划几下手机，就能知道中国人进展是多么的神速。

双方公开不满

10月14日，汽车玻璃和车顶玻璃在上海临港的工厂开始试生产；10月17日，特斯拉上海工厂获得工信部颁发的生产许可；19日北上深三个一线城市大批招聘交付体验专员。而在此之前的9月份，LG化学开始大批生产21700电池，总之一切都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这里面当然有异样，那就是在中国，松下不再是特斯拉惟一电池供应商，它甚至不在供应序列里。

当然，这不是新闻。从2019年4月份起，两者不合的迹象就开始多起来。

率先披露此事的当然是马斯克。马斯克在推特中表示，Model 3产能受到特拉华州超级工厂电池产能的束缚。

后者目前年产24GWh，只及设计年产能的2/3。马斯克宣称，在现有产能达到预定的35GWh产能之前，特斯拉不会再投如扩张生产线的资金。

松下方面只在声明中确认工厂产能已有35GWh。双方都否认将产能再次提升的可能。

松下正式回应此事已经是9月份。松下CEO津贺一宏承认投资超级工厂感到“后悔”。津贺一宏委屈地称，对于别的客户，松下都像所有供应商一样，自己组织生产。而在超级工厂里面，特斯拉方面控制了工厂的管理层和生产进度。他暗示超级工厂产能放空一部分，是因为Model 3的销量不尽如人意。

这一表态不同寻常，因为津贺一宏被公认为是松下惟一支持两家公司合作的高管。他还亲自操盘与马斯克谈判、签约和后续的工厂落地所有事宜。这本来是将松下带出低谷的战略行动。现在，合作对两者来说，不但不再甜蜜，而且对方甚至不在自己的未来规划上。这一点更令人震惊。

松下被踢出中国供应链

特斯拉连续收购了加拿大电池企业海霸（Hibar）和美国电池技术公司麦克斯韦，据称后者拥有令人振奋的未来电池研发方案。

在中国，这个未来几乎肯定有利可图的战略级市场，特斯拉将订单交给LG化学。后者的南京工厂将承担向特斯拉上海供货的任务。同时，特斯拉可能也与宁德时代、力神等签约，确保电池适应可能迅速扩张的整车产能。

另一方面，丰田正在积极邀请松下结成更牢固的联盟。松下已经是丰田混动车型的电池供应商，但丰田亟须确定，在未来10年丰田电动车产能大规模扩张的时候，松下还能确保供货。双方谈论的是“棱柱形电池”，与松下向特斯拉供应的圆柱形电池不同。

一个细节值得注意。LG与特斯拉签约一直处于保密状态，直到9月初才向外公布，此时LG面向特斯拉的电池产能已经部署到位，松下才确信，自己在苏州的工厂没有获得一颗电池订单的可能性。津贺一宏的公开抱怨，就发生在其后几天。松下管理层克制了情绪，但被踢出供应链，已成定局。

中国的特殊性

日本人和中国人一样，不喜欢对外暴露合作分歧。但不同的是，他们一旦松了口，就刹不住车。津贺一宏爆料称，马斯克为了压松下降价，使用电话、邮件轰炸等手段；后者对合资工厂干预过多，被称为“纳米经理”；后者吸大麻给松下高管们造成困惑等等。

日本人将其归结为“文化冲突”。其实问题没那么复杂，一句话就可概括双方的分歧，那就是松下没有从合资公司中赚到钱，在未来可能性也不大。如果反之，马斯克的各种毛病，就都不是问题了。

从2016年投产以来，松下在与特斯拉的电池业务中获得的收入节节看涨，从6.93亿美元、11.56亿美元，直到今年预期的24亿美元。但2018利润则为-1.85亿美元，今年的亏损额预计与去年相当，而明年也不乐观。

在特斯拉转向历史性盈利的时候，松下的特斯拉业务却陷入尴尬的持续亏损状态。难怪津贺一宏面对马斯克压价努力，予以直截了当的拒绝，甚至称对方如果再寻求降价，就把“所有人员撤回去”。他指的是超级工厂里的松下员工。

既然难以赚钱，松下将不再珍惜与特斯拉的合作关系，就这么简单。不过，在2014年，松下需要特斯拉项目提振自己的品牌价值，还需要这个超级项目筹措大量资金。因此，即便看到今天的局面，松下仍会做出同样的合作决定。但是，这个超级IP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这一点双方也都心知肚明，是时候向前看了。

令松下愤怒的是，美国工厂不赚钱，但松下有可能从特斯拉的中国业务中赚钱。偏偏这当口特斯拉将其一脚踢开。

同样是特斯拉，同样是松下，双方在美国的合作让松下不赚钱，但在中国有很大可能赚钱。这里面显然有中国的供应链效率较高、成本控制更有力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因素，特斯拉在中国放松了它对电池供应商的管理方式。特斯拉认识到，放手让供应商自己组织生产，可能效果更好。

当然，特斯拉和其他整车厂商一样，都寻求让供应商每隔一段时间降低价格。甚至马斯克本人也谈论过在中国组建“超级工厂”，但很难确定他是否是认真的。如果眼下“传统”的供货方式，能让特斯拉更快盈利，他很可能放弃此前坚持的模式。

而且，即便在中国有超级工厂项目，特斯拉也打算自己来操盘，其收购的一系列电池企业，就是为这一天做准备。特斯拉想把关键零部件产能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这里面，显然没有松下什么事儿了。而松下必须在丰田那里，找到自己动力电池业务的未来。

目前在美国，松下和特斯拉的合作仍然“稳固”，特斯拉暂时找不到替代者。更重要的是，双方都未能收回超级工厂的投资。这样一来，如果这家工厂持续赚钱，倒有可能促使双方彻底拆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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