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华晨官方

作者丨苏鹏 丁唯一

编辑丨王妍

9月1日，一则宝马中国将以16.33亿元购得中华品牌的新闻，迅速登上微博热搜榜单。

根据《财经》报道，8月31日上午，华晨集团等12家企业实质合并重整案召开了第二次债权人大会，会上共有包含宝马中国收购中华汽车品牌在内的三项议案。经由债权人表决，三项议案全部通过。

这也意味着，经历了9个多月的破产重组，华晨集团终于有了阶段性的成果。报道中称，当宝马中国对中华品牌完成收购之后，中华品牌资产将用来生产宝马相关产品。

对此，宝马中国相关负责人在回复未来汽车日报求证时表示：我们希望以实际行动支持华晨集团的重组，并致力于进一步拓展我们在辽宁省的业务。我们希望使用华晨汽车制造有限公司现有的生产能力。不过，该项目仍在有关部门的审批过程中。我们目前无法提供详细信息敬请理解。

无论如何，中华品牌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成为“中国版宝马”的美梦也已成为空谈。如今随着宝马中国的出手收购，中华品牌的职业生涯或许也自此画上了句号。

宝马救不了华晨？

多年以来，华晨宝马都在华晨集团里扮演着“利润奶牛”的身份。不过前者为后者带来光鲜外表的同时，也掩盖了华晨自主板块销量低迷、业绩亏损的残酷现状。

华晨集团财报显示，2015年—2019年，华晨集团剔除华晨宝马利润分成的亏损分别为5.4亿、6亿、8.6亿、4.2亿、10.64亿，总体亏损34.84亿元。

与此同时，华晨宝马在过去五年则分别向华晨“输血”38.23亿元、39.93亿元、52.33亿元、62.45亿元和76.26亿元，累计269.2亿元。

2020年上半年，华晨中国营收14.5亿元，净利润40.45亿元。但将华晨宝马贡献的43.83亿元净利润剔除后，华晨中国上半年却亏损超过3.4亿元。

辽宁省国资委有关负责人曾公开说明，华晨集团长期经营管理不善，自主品牌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负债率居高不下。“自2018年以来，辽宁省政府以及相关部门一直努力帮助华晨集团解决现金流问题，但其债务问题积重难返。”

自主板块的巨额债务就像是一把干柴，随时都面临着被点燃的风险。

进入2020年，伴随着疫情对汽车市场摧枯拉朽的打击，华晨集团自主品牌的经营状况也进一步恶化，长期积累的债务问题终于爆发。

据华晨集团2020年上半年财报显示，集团层面负债总额523.76亿元，资产负债率超过110%，失去融资能力。为解决债务问题，有关方面成立了华晨集团银行债委会，力求债务和解，但始终未果。

来源：华晨官方

2020年10月下旬，华晨集团承认已构成债务违约金额合计65亿元，逾期利息金额合计1.44亿元，且因企业资金紧张，续作授信审批未完成，造成无法偿还。最终，沈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在2020年11月20日裁定受理债权人对华晨集团重整申请。

法院裁定称，华晨集团存在资产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的情形，具备企业破产法规定的破产原因。但同时集团具有挽救的价值和可能，具有重整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此次重整只涉及集团本部自主品牌板块，不涉及集团旗下上市公司及与宝马、雷诺等的合资公司。

这也意味着华晨集团正式进入破产重整程序。

对于中华品牌的归宿，在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看来，“有利于华晨集团剥离不良资产，从而实现自救。”

来源：宝马官方

“华晨集团短期负债较多，将华晨中华变卖给宝马中国无疑可以快速回笼资金，解决负债问题。同时也可以盘活中华工厂，解决工厂员工的就业问题。”同时崔东树还认为，华晨也乐于将中华品牌这颗烫手山芋交到宝马手中。

收购中华品牌的工厂无疑可以帮助宝马集团实现产能的快速扩张。根据宝马集团的规划，未来，将有更多的产品，由宝马中国工厂制造并销往全球。“长期来看，宝马与华晨集团有合资关系，宝马借助中华扩张产能后，华晨集团也可以分得更多的红利。”崔东树表示。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当中华板块有了下家，而华晨集团旗下的华颂、金杯的去向依然悬而未决。根据《财经》报道，相关债权人表示，因为“中华”品牌是华晨集团第三大资产板块，一旦收购成功，意味着整体破产重整已不可能，集团剩余资产也将被拆分出售，无法发挥整体重整的价值。

“变卖资产给宝马中国也说明了华晨集团对自主板块已经失去了市场信心，未来华颂、金杯板块也同样会踏上这条老路。”崔东树表示。

华晨重疾缠身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一位华晨的员工感叹，“没想到最后连塌了都是看新闻才知道。”

如果把时间拉回到21年前，无论是一手推动华晨集团和宝马集团合作的仰融还是继任者祁玉民，两位华晨集团掌门人都曾对中华品牌寄予厚望。

20世纪90年代，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国的汽车市场迎来了快速增长。发力较早的华晨汽车在1992年率先登陆美股，这被当时的《华尔街日报》评论为是一个“象征性的事件”。

而华晨顶着“社会主义国家第一股”这个标签，在华尔街引起巨大轰动，获得超额认购85倍，融资金额达到7200万美元。1999年10月，华晨中国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发行了1958万股股票，募集资金6.5亿港元。

当华晨汽车实现在纽约和香港两地上市，时任华晨集团的董事长仰融难掩雄心壮志。他放言，“华晨将在5年内斥资40亿元，打造中国人自己的轿车。”

2000年，华晨第一批自主品牌轿车在沈阳下线，仰融将其命名为“中华汽车”。这辆车由世界著名设计大师乔治亚罗主持车型设计，同时由世界著名汽车设备制造公司和供应商提供冲压、装焊、涂装、总装四大工艺设备、总成件、配件等。

2002年底，上市不到4个月，中华轿车销量已经达到8816辆。2003年，中华轿车的销量更是达到巅峰，实现年销量2.5万辆，一举成为中级车市上的主力。

但昙花一现过后，随着华晨集团内部的动荡，中华轿车的销量也开始回落。到2005年年底，中华轿车的月销量变为不足500辆。

当新任董事长接过华晨，上任不到几天，祁玉民便挑起了中级车价格大战。中华品牌的定位也由中高端轿车品牌开始向下运作。彼时，中华品牌在售车型中华尊驰售价下调4万元，即将上市的新车型骏捷也定价在10万元以下。

价格战让中华品牌得到了片刻的喘息。2006年，尊驰和骏捷销售5.8万辆，同比增长545%。2007年，华晨汽车也终于扭亏为盈。

但在“救活”华晨之后，华晨汽车却将目光瞄向了外资车企成熟的技术。祁玉民也将心中梦想的产品定位为：“保时捷调校的底盘、意大利的内饰造型、宝马的发动机”。

在行业内人士徐浩看来，过度依赖宝马的技术输血成为了华晨汽车走向败局的关键因素，“拿来主义在饥不择食的时候可以试试，但从长远发展来看，正向开发体系非常重要。”

这也造成在之后的日子里，华晨汽车自主品牌和华晨宝马的地位愈发失衡。

曾在华晨宝马任职的吕艺记得，作为一个沈阳人，令她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常常能在街上看到的中华轿车，之后慢慢全都消失不见了。

2018年，华晨中华曾试图自救。当年4月，华晨中华推出新车型V7。在上市发布会上，时任华晨董事长祁玉民表示：“我一直想做中国宝马，今天中国宝马真的来了。”但中华V7最终也没能扭转中华品牌走向败局。

当年，中华品牌全年销量为6.78万，尽管同比增长了42.36%，但颓势已经显现。2018年12月，中华品牌月销量仅有4041辆，同比大跌65%。除了中华V7和V3两款车型，其余在售车型几乎集体雪崩——中华H220、H230、H3、H330、V6等车型12月销量只有个位数甚至销量为零。

一年多后，华晨中华走到了生死关头。

2020年7月，华晨中华工厂的一张轮休通知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根据文件显示，华晨中华从7月1日起就开始实施“轮流上班”制度，轮休在家的员工按照沈阳最低工资标准发放工资，而沈阳最低工资标准仅为1810元/月。

来源：网络

当华晨中华工厂热闹不再，外部的经销商网络也开始收缩。

华晨中华的一位车主陈晓告诉未来汽车日报，十年前购买中华轿车的4S店如今已经变成了某高尔夫俱乐部。而仅存的部分华晨汽车4S店，中华品牌也悄然从经销商宣传话术中消失。

“厂家正在重组，中华品牌现在没车，已经‘断供’一年多了。”位于北京的一位华晨汽车经销商销售人员告诉未来汽车日报，“可能明年会到店，还是要看重组结果。”

（文内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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