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更加珍惜当下的来之不易”,在被问及怎样看待蔚来汽车近两年来的表现,张涵的回答令人颇为感慨。
的确,在经历电池召回风波、融资不断告吹、亏损持续扩大的残酷考验,甚至被“最快今年,最晚明年”的诅咒一直所笼罩后,这家命运多舛的车企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之年。
事实上,2020对于大多新势力而言,在疫情裹挟的黑天鹅效应加持下,洗牌加剧早已在它们之间蔓延开来,有人继续向上,有人停滞不前,有人坠落深渊。部分人的心境,像极了那句“在你转身错落的那个轮回间,我已万劫不复”。
站在抉择的十字路口,只是因为未能抓住机遇、赶上风口,它们迎来了全然不同的结局。此刻,当潮水快速褪去,未穿底裤的“裸泳者”逐一浮出水面,再去回看已然过去的十年,不禁感慨我们真切见证了一场震撼人心的轮回与重生。而所有的开始,或许都要从汽车行业的一场变革讲起。
“踏踏实实做一只NB的熊猫。”
“过去6年,我们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我们一直坚信,智能汽车是未来。今天,小鹏汽车进入新的台阶。迈过这个台阶,我们会有更多的粮草、更多的信任、更多的支持,来迎接智能汽车时代真正的到来。”今年8月,小鹏汽车位于美国纽交所正式敲响了上市钟声,也成为继蔚来、理想后第三家赴美IPO的新势力。
活动现场,何小鹏激动地向所有人证明了“智能电动车才是未来”绝非空言,对于6年前放弃所拥有的一切,奋不顾身投入到新能源浪潮中的举动,他并不后悔。与其感同身受的,或许还有李斌、李想,两位目前同样炙手可热的创始人。此刻,美股不断飘红、渐渐走高的股价与市值,就是对于他们选择重新创业最好的褒奖。
2010年,仍是中国头部垂直类汽车门户网站掌门人的李斌,得益于足够毒辣的眼光,在易车成立10年后正式在美国纽交所挂牌上市。同时,它也成为了中国第一家在海外上市的汽车互联网公司。
“在我心里斌哥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有一种天生敏锐的嗅觉,从易车到蔚来,两次创业成功就是最好证明。”这是张涵眼中的李斌。的确,在时间节点的选择上,李斌好似未从出错。
同年,既是朋友又是敌人的李想,正带领着易车最大的竞争对手汽车之家不断前进。只不过与毕业北大的李斌不同,高中辍学的李想看似并没有前者那种预判能力,但是他所拥有的长板,也成为了汽车之家能够迅速崛起的关键。
今年,疫情过后,李欣因为追寻更大的梦想,离开了理想汽车,而从之前的汽车之家,到跟随李想进入新造车行业,可谓见证了后者两次颇为成功的创业经历。“虽然我辞职了,但是在我跟着他的这么多年,始终觉得李想在执行能力上无人能及,为达目的甚至可以付出所有,并且他也是一位好老板。”
而这也令人想起了曾经年仅29岁的李想所说的:“不管是选择创业还是就业,就踏踏实实做一只NB 的熊猫吧。”在抓住中国汽车市场保有量迅速增大,私人消费者看车需求急速攀升的机遇后,汽车之家也在2013年12月9日成功赴美上市。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二者开始资本市场的持续PK,结局颇具戏剧性,以李斌惨败,易车的资本表现落后于汽车之家告终。殊不知,野心勃勃之下,一场骤变正在悄然间发生,而发现这个“风口”的还有时任阿里巴巴副总裁的何小鹏。
此刻的他,早已将成为行业头部浏览器的UC,以43.5亿美元的价格卖出,创下了中国互联网史上的最高并购金额。一夜之间,37岁的何小鹏实现了财务自由,也同样成为了与“二李”处在同一起跑线的成功者。
正因相似的经历,蔚来、理想、小鹏背后矗立的“大脑”,均已经历过创业初期的各样困苦,纷纷品尝过失败的滋味,带有的互联网基因,反而给了他们更快、高效的思维方式,并且手中握有的资本与掌握的渠道也是帮助其迅速扩张的“助推剂”。
十年之后,他们三人并排坐在一起,拍下了那张引发汽车行业热烈讨论的合照。文案“三个苦逼在忆苦思甜”背后,更多体现的则是一种破茧而出后,略显苦涩的幸福。
“任何一家,都可能成为中国特斯拉。”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还记得那张连专业媒体人都无法叫得上名字的“新造车品牌一览表”。2014年末,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开始流行起来,而它则是那张图表绝对的主角——新势力造车。
当全球汽车市场“电动化”转型的潮水奔涌而至,资本家、创业者、投机者、各地方政府甚至部分传统车企经理人,嗅到了这块蛋糕巨大的香味,恰好所有人处在了乘用车销量已经跃居世界首位的中国,一场革命自然而然地开始。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新势力造车,只知道它们之中的很多家都在大规模的从传统车企、互联网公司挖人,研发岗、营销岗、设计岗都给出了无法拒绝的诱人薪资待遇,像我这样看似已经陷入工作瓶颈期的人,肯定是选择去赚一笔快钱,至于这些品牌的前景,好似没有那么关心。”
徐晓婷,一位从事汽车报道工作7年已久的媒体人,在面对某新势力给出无法拒绝的offer时,最终选择欣然接受。站在她的角度,为自己谋求利益最大化很好理解。而在当时,与其有着相同选择的“汽车人”不在少数。
无论蔚来、理想还是小鹏,甚至威马、拜腾、奇点,这些品牌在手握充足资金流的创建初期,为了迅速扩张在某些方面的表现,甚至可以用疯狂所形容。同一岗位开出相比传统车企高出两三倍的工资比比皆是。只不过如此铺张浪费下,也为后续埋下后患。
奈何所有人,早已被市场的“虚火”暂时蒙蔽双眼。同年,据汽车工业协会的数据显示,我国新能源汽车共生产78,499辆,销售74,763辆,分别增长3.5倍、3.2倍。加之一系列补贴政策、政府扶持措施的出台,新势力与该细分市场共同迎来了略显“畸形”的春天。
“那个时候就想大跃进一样,什么五年三款新车的规划张口就来,手里握着大量资金的投资人都会自动找上门来。在当时,他们可能认为任何一家新势力都有可能成为中国特斯拉。”虽然略带主观色彩,但徐晓婷说的就是一个典型缩影。
时间逐渐推移,两年已经开始有人尽显疲态,可在炙热资本的簇拥下,大多品牌仍看似忙得不亦乐乎。拜腾南京工厂开工、小鹏1.0版下线、威马EX5亮相、蔚来ES8上市,俨然一副新造车成熟落地的态势。
慢慢,随着积累与声量不断提升,大多新势力开始亮出自己的王牌,而市场给予的反馈也是令它们信心日益膨胀的。虎嗅文章《五个中年造车男的一天》中,李斌、戴雷、沈晖、何小鹏、沈海寅,分别忙着为自家品牌“吆喝”。
仅以现状评判,无法预测他们谁能脱颖而出,总觉得有了资本的推动,距离成功都只有很近的距离。也正因如此,在缺乏理智的新造车中,飘渺的泡沫开始慢慢变大,随时有着破裂风险。蒙眼狂奔的所有人,即将迎来一个快速收紧的窗口。
“今天就是我Last Day了。”
再次见到乔雨露,已经是赛麟汽车创始人王晓麟被实名举报爆侵占国资之后,身处公关部门的她却是一头雾水。“如果从严格意义上算,我们所有人的5月工资已经被拖欠,7月10日将会下发6月工资,但是就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还有可能吗?”
从她稍显落寞的语气中,能够感受到欠薪带给这位身处上海,打拼中的女孩所带来的压力。而选择赛麟与大多人一样,就是出于高薪资的考虑。但是未曾料到公司出事后,事态的发展远比想象中快速且恶劣,赛麟位于上海的办公大楼,最终等来的则是一纸查封令。
“从我的角度出发,也不知道董事长究竟是不是网上说的那个骗子,只是在日常工作中,他确实非常独断专行,对于同事们的要求较为苛刻,而在某些环节也存在铺张浪费的现象。”作为王晓麟身边一位最普通不过的助手,乔雨露所说的能够反映出前者的一些“陋习”。
此刻,虽各方证据确凿之下,但远在大洋彼岸的王晓麟仍未受到应有的制裁。而作为投机者进入国内,将巨额政国有资产装入口袋后,最终其坑害的只有与乔雨露同样,具有“对赌”心理的底层员工。
赛麟的轰然倒塌只是一个缩影,突如其来的疫情像极了一双无情的手,彻底撕下了新势力身上的“遮羞布”。博郡、拜腾这些曾经红极一时、高举高打的品牌,即使获得了投资人与各地方政府大笔的资金支持,但是由于种种顽固“劣根性”的展现,最终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其实,早在去年“美梦破碎”就有预兆。从整体来看,当7月新能源补贴再次大举退坡,以及各项补贴门槛的设立,最终迎来了该细分市场溃败式的下跌。苦心经营多年,表面光鲜亮丽,实则充满不堪,这是多么悲哀。
层出不穷的质量问题,导致所有人的口碑都在急剧下滑,亦如蔚来、理想、小鹏般的头部梯队成员,为了成长也交出了高昂的学费。至于那些刚刚实现交车甚至仍未量产的品牌,留给它们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小。
并且,毁灭性的打击仍在继续。2020年1月7日,首辆国产Model 3位于特斯拉上海工厂成功下线。对于大多新势力而言,特斯拉更像是一场校级运动会上突然出现了体育特长生,这条“鲶鱼”是能激发出大家更多的潜力。但是要知道天赋异禀者总是少数,那些本就实力有限的选手,在呼吸困难后迎来的只有掉队。所以特斯拉的到来,加速了前者的死亡。
“今天就是我Last Day了,在这家公司两年,奋斗了两年,作为走出校园的第一份工作,其实挺美好的。但是市场就是这样,竞争太过激烈,实在是看不到任何能够生存下去的机会,所以去传统车企可能更能自保,虽然也很迷茫。”
毕业于复旦大学吴哲,通过校招顺利进入某新势力车企,两年间的工作还算体面,谁知因为疫情年终奖取消,设立KPI卖车任务与薪资挂钩,新车销量极低终端几乎无存在感,管理层离职潮来临内部架构混乱,坏消息不断传来最终压垮了这个他忐忑的心,最终只好选择逃离现状。
与乔雨露不同的是,吴哲主动选择辞职。相同的是,资历尚浅的他们最终成为了潮水褪去后,部分新势力逐渐消亡的牺牲品。我们无法评价如此选择的好与坏,毕竟站在当时那个节点,选择加入一个能够给你最大保障的公司本没有错。只不过未曾料到由盛转衰会令人这么措手不及,发现时早已是梦醒时分。
“只有死过一次,才能明白。”
新造车十年,有人向我们告别,有人就已获得涅槃后的新生。刚刚过去的9月,据乘联会数据显示,尚存新势力的销量占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市场结构经历由“补贴时代”向“产品时代”所转型的时刻,B端出行需求急剧萎缩,C端私人消费者开始涌现,造福的正是这些熬过至暗时刻的品牌。
成都车展期间,李斌向外界透露“目前蔚来在售车型的均价已经达到45万元,而特斯拉是30万元。”数字还不准确,但不得不承认,蔚来确实成功树立起了品牌高端化的形象,也找到了属于它的标签。
反观理想,自理想ONE推出后由于一系列的质量风波,这家车企时不时就会处在舆论之中,可奈在丰富配置与较高性价比的加持下,并主打“奶爸”这一具像群体,以及采用增程式无里程焦虑等优势,迅速获得了终端消费者的认可。该车型仅用10个月的时间,创下了新势力最快交付2万辆纪录。
至于小鹏,也未落下脚步。1024智能日上,展示了在智能驾控领域的最新成果。而它也成为了除特斯拉之外,全球唯二全栈自研量产该系统的车企。P7作为Model 3最为直接的竞争对手,也在用慢慢上升的月交付量进行“阻击”。由此看来,三者表现均在向好。
去年爆文《蔚来李斌,2019年最惨的人》中,结尾有一句话,“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一个人敢说蔚来半句好话,也没有一个人敢给李斌伸出半根稻草。”那时,无脑的抨击蔚来早已成为“政治正确”,类似状况同样波及到小鹏、理想甚至其它品牌。
几月之后,或是因为蔚来在终端与资本市场的崛起,取而代之的则是“吹捧”。讽刺之余,愈发体现出重生的来之不易。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说此前新势力可以生存的标志是,能够量产并取得相对可观的销量。
那么随着理想、小鹏接连赴美上市,获得除政府外的更多资本认可成为了新的“门槛”。所以也有了亦如威马、哪吒、爱驰、天际等品牌位于国内科创板的新混战。而赛道的偏移,使得剩下的所有人站在了新的路口,再次抉择后,奋不顾身地走向了充满变数的未来。
新造车的下个十年,或许可以用张涵的一句话形容,“只有死过一次,才会明白当下的硕果有多么来之不易。”在此,想要告诫所有幸存的品牌,领先者不必沾沾自喜,落后者不必就此沉沦,轮回时刻仍在发生,谁都无法保证能否获得下一次重生的机会。
(应受访者要求,本文出现人名均为化名)
文/崔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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