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迥然不同的性格，放置在未知的赌博中，便有了两种不同的路径。

2018年去了一趟江西上饶。那个时候，汉腾汽车二期工厂刚落成，产能将达35万辆，汉腾全年销量不足7万辆。

“上饶房价，贵的两三万一平方，谁买得起。”出租车师傅对着并无上涨的工资水平喋喋不休，新建的小区打着吸引“外地高端人才”的旗帜，正在对外出售。

那两三年，来到上饶，来到江西的人络绎不绝，都是“新能源研发和制造人才”，包括爱驰汽车创始人付强，赣州昶洧新能源汽车董事长沈玮仑，等等。

产业链基础薄弱，资源处于洼地的江西，冀望平地起高楼，无比希望弯道超车成为新一轮“中国底特律”。“存在感不强”的江西，难得一见的“吾可取而代之”的雄心和壮志。

也是2018年，离爱驰上饶工厂500多公里之外的南京，拜腾工厂，创始人戴雷激昂地介绍全新工厂的建设进度。10万辆产能，超过110亿元的投资，试图掌握新能源竞赛主动权的野心，喷薄而出。

与拜腾相隔40公里的南京浦口，是被誉为“南京市重大工业项目之一”的博郡汽车工厂所在地。一个略显颓败的园区，一间破旧的试制车间，写不下黄希铭吹过的牛。于是，投资100亿南京建厂、平台化布局4款产品等消息，快速从幕后走向前台……

毋庸置疑，江苏下了重大赌注，为了赢。

全省汽车保有量超过1700万辆，但是在全国产量前20位的车企中，并无江苏。龙头车企少，意味着缺乏顶级竞争力。眼红着GDP排在第一、且拥有广汽集团和产业链布局的广东省，GDP以9.9万亿元排在第二的江苏迫切希望开辟新赛道。

新能源造车成为新的破局者，慕名而来的掘金者成百上千，江西和江苏，顺着时代的潮流，坐在了同一个赌桌上。彼时的安徽，还不是那个“中国最牛的风险投资机构”。

江淮蔚来的联合，还陷入不被看好的势头里，大众江淮合资推出的思皓车型毫无起色，奇瑞在转型深坑里依旧方向不明……可以说，彼时的安徽，如若没有蔚来作为新造车势力头部企业的流量和关注，是不会被放置在赌局中央的。

这对于拥有缔造了比亚迪的王传福，和创立奇瑞的尹同跃，卸任工信部部长的苗圩，即将从中国兵装集团董事长之位退休的徐平……等等济济人才的“淮军”而言，产业不酬，实属不该。

但江西和江苏，已然管不了安徽“该不该了”，只求“快点，再快点”。在资本助推下，融钱很容易，当项目还是一个想法时，就有钱找上门。

以小鹏汽车、蔚来汽车为代表的新造车，成为资本争相追逐的赛道。几年前，主打模式创新的共享经济，短短三个月就可吸金超10亿，最后变成资本之间的混战与较量。几年之后，战场转移到了汽车新能源风口。

“匪夷所思，仿佛进入一场接一场的狂欢”，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资金，资源，人才，因为一堆概念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泡沫，然后泡沫破裂。无数倒下的尸体，让生存者兴奋，都觉得自己会是剩下来通吃的赢家。

2010年，志得意满的贾跃亭说，只要你蒙眼狂奔，现实与理想一步之遥，你与人生赢家也一步之遥。2020年，有钱任性，豪横粗暴的恒大集团同时发布了六款车型，许家印喊出“未来3-5年年产能将达100万辆”，成为世界第一的新能源汽车集团的豪言壮志。

还是熟悉的味道，步子迈得浮夸。事实证明，梦想带着什么样基因，故事就有什么样的走向。

从贾跃亭开始的“中国造车运动”开始崩塌之后，马斯克成功搅动了纯电动市场的风云之际，一遍又一遍喊着造车新势力迎来残酷的时代，赌局初见分晓。

都说，退潮之后，谁在裸泳一目了然。环顾整片蓝海，竟全是泡沫。

被“骗子”撕碎的产业信任

吉利CEO安聪慧曾说，“中国汽车工业50%破产以后，剩下50%的竞争才是最激烈的”。2020年的一张图，便是200多个造车新势力，被划上红叉，寓意死亡，至今唯剩几家。

笑侃的背后，是造车赌局的一地鸡毛，是几千亿元资金投入的浪费，更是产业信任被骗子们撕碎和践踏。

夏日炎热，抵挡不住拜腾工厂的冷清，贴满封条的大门，埋葬了所有磅礴之语，也无力分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染纤尘的设备，清晰地扇了戴雷一个耳光，也给江苏政府浇了一盆冷水。

6月28日，央视点名批评拜腾“烧光84亿造不出量产车”，“骗子戴雷”，成了关联词组，江苏省颜面无光。更糟糕的是，号称百亿元投资的博郡，“没有土地、厂房等可变卖”，“到现在还欠着1000多块的快递费没给”，园区保安语气中难掩嘲讽。

“但凡来看一眼，就不会……”在政府不断往里砸钱的时候，发不起工资的黄希鸣仍坚持每月转3000万元给美国研发中心，实则加大研发，暗则资产转移。

所有如皋人都知道“政府被赛麟骗了几十个亿……”，总投资178亿元的赛麟关门，王晓麟拖家带口逃走美国。不完全统计，江苏有超过15家新造车企业，几近“团灭”，唯有工厂位于常州的理想汽车表现尚可。

自2007年“南汽”与上汽集团整合之后，迫切需要完善汽车工业产业链、广撒网的江苏，再次“垮掉”，一个月内，三大造车新势力相继“下线”。

拿着一张嘴去勾搭投资人，勾搭地方政府，许诺投资，然后关厂跑路，被政府追责……“倒了庙堂，肥了方丈”的剧情，是不是很熟悉？这样的故事，遍布江西。

一路向西，惨不忍睹。有7项在宣布签约后没有任何开工信息，已开工的11个项目中，半数以上没有按期完工。耗费几十亿巨资打造的数百亩新能源产业园早已荒废，称得上支柱企业的汉腾汽车，月销不足千辆。

“好事是，至少有几家头部新势力跑出来了。”一位曾在上海某造车新势力的人士表示。美团网总裁王兴曾作出预测，“未来的新势力造车将会只剩三家——蔚来、小鹏、理想。”看似日渐清晰的未来背后，仍蕴藏危机。

骗子们背后整个企业的倒下，原因各不相同，但同样的是，大多的资金投入来自于政府、资本等，自身完全不用“all in”。所以也解释了为何当堤坝溃塌之时，骗子们总能全身而退，只留下讨薪无门的员工、维权讨债的供应商、大肆荒废的工厂土地、善后的当地政府，一地鸡毛。

数据统计，过去几年有200余家新能源汽车企业成立，每一位站在舞台中央的骗子，背后都有不同的政府和数十位资本投资人，投资金额少则百亿，多则几百亿。截止目前，产业布局投资金额超过1万亿，产能规划超过2000万辆。其中，排名前十的造车新势力总计融资接近千亿元。

犹记得新能源补贴高企之际，2016年爆发“骗补门”，72家车企狂骗92亿，让稚嫩的新能源行业备受挞伐。“补贴这么高，人家不去骗才奇怪。”国家“输血式”扶持，却引发了“帮扶扶不起”之窘况。造车新势力，亦不过是拿着国家的“血”再次满地撒。

“国资损失都还是小事，把生态搞得乌烟瘴气，把产业信心搞没了，才是最恶劣的。”市场分析师表示，政府投资的钱都来自银行，会成为银行隐形的呆坏账。

几百亿元投资打了水漂，江苏和江西在这场赌局里，颜面已失，败局已定。可悲的是，骗子把汽车产业链的投资信任，撕碎，并踩在了地上。

或许，这场造车新势力的赌局，并不会对“苏大强”伤及根本。然而，江苏造车新势力的倒下，却是举全省之力打造新能源产业链的江西之缩影，伤筋动骨，挥之不去。

“现在都是地方在死撑，为过去狂热投资买单。”紧急刹车背后，是大规模的搁置与浪费。目前，地方政府已经出来为一些员工欠薪兜底，南通国资股东承诺将解决赛麟欠薪问题，上饶政府也在为分崩离析的新造车势力兜底。

留下的土地如何解决？政府也没想好这一地昂贵的鸡毛该如何收场。“找人接盘是个大难题，虽然高举高打，但大多没有实质性的技术和产品投入”。更重要的是，接盘的人，还要接受那数不清的债务。

一地鸡毛的互联网造车，终于惊醒了投资人：大范围扩张，真能回本吗？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曾在去年表示，“在中国没有任何一家新能源造车企业值得投资。”今年年初，投资沄柏资本负责人鲍毅呐喊，造车新势力仅有一两家能存活，资本不要盲目投入 。

骗子们的倒下，资本的收手，并不让人惊讶，难以置信的是，有着丰富招商经验的政府，在看到潦草的试制车间，为何首肯百亿元投资项目？谁都知道王晓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为何政府还频频陷入明目张胆的骗局？

那便以“all in”的探路先锋江西为例，政府被这股挡不住的潮流捆绑着前行，砸钱招商的时候，多了一些灼热，少了一些沉稳。

江西探路，安徽上车

新造车势力“死伤”一片，江西是重灾区。

精于智巧技艺，是江西的一大特长，与之相对的是“一个包袱一把伞，跑遍全国做老板”，江西另一个优势是，善于经营生意。

遗憾的是，生意无论怎样，都没有出现像徽商那样坐拥巨资的富商大贾，始终在“小”字上打转。比如，摩帮在重庆，但第一辆摩托却是江西造，又有多少人知道？就像三杯鸡是江西传统名菜，却被台湾菜系发扬光大。

曾经为全国第一的摩托车不见了，江西汽车也因错失良机被甩在后面。除了一些电子产业、纺织产业以外，江西并没有多少成规模的大型工业。六百年领袖群伦，一百年茫然四顾，成了江西的尴尬。

1970年，国家决定在江西建设第二汽车制造厂，被江西以“这么一个几十万人的厂子每天要供给大量的粮食蔬菜而可能被抬高物价”婉拒。如此一来，便宜了湖北十堰。此后，湖北汽车产业借着东风起势，以至于有了“东风好，湖北好”的发展基调。

从第一台井冈山牌汽车下线，到拥有江铃汽车、昌河汽车、安源客车、上饶客车等4家上市公司，江西曾是中国汽车版图上的重点省份，如今汽车产业七零八落，昌河、上饶客车等等被并购，只剩下一家偏安一隅的江铃汽车，维持不住颜面。

很难说，江西不后悔。陶醉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江西人，痛定思痛，决心把握时代转型，将“弯道超车”的发力点放在新能源汽车上。

重拾过往的荣耀，是江西人给自己喊出的口号。毕竟江西汽车人众多，遍布整个产业链，但鲜有头部领导，多为汽车产业的腰部力量。让江西汽车产业强盛起来，上至江西省政府，下至江西汽车人皆是使出浑身解数。

从2015年至今，江西新能源汽车投资规模早已突破千亿元，产能超过200万辆，累计引入项目18个之多，南昌、宜春、上饶、赣州等多地布局。

庞大的投入规模，让外界咋舌，这是配套齐全的汽车工业重镇不可企及的。“做新造车的最好审批，手续还不全，有时候也能批。”江西省某开发区工作人员表示，为了“急于求成”，政府使出浑身解数，给出各种优惠条件，招商大战不断上演。

与此同时，由于国家对新能源车企进行准入管理，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地方政府的利益，为了确保招商落地，地方政府便以跑马圈地，相送之。

据不完全统计，排名前十的造车新势力，圈地面积均超过千亩，其余在几百亩不等。业内资深人士表示，即便造车业务“烂泥扶不上墙”，也能通过高价抛售土地获利。

“乘着项目刚落地的热乎劲，多拿地”，整个江西都如迷幻的舞池，所有人都在翩翩起舞。过于求快的想法，以至于来者不拒，只知道先赶上新浪潮这趟列车，走一步看一步。

“政绩冲动和缺乏约束力的体制，放大了项目风险”，这一丝担忧在狂热的布局里，显得微不足道。时代的潮水涨而复退，这片有着辉煌过去的赣鄱大地如今局限众多。

在几乎所有省市力争高铁指标时，江西却专注于“一大四小”的绿化建设，在新一轮高铁布局中，多个高铁干线避过江西。成为“高铁洼地”之后，又成了“教育洼地”，即便史上多文人的江西，在汽车人才的培养上出现了空白，江西全省只有一所211高校，南昌大学，知名专业并不是汽车行业。

没有丰富的人才和科研资源，使得江西造车发展缺乏原动力，整车企业资金、研发实力整体偏弱，和赌局中的安徽大相径庭。

孱弱的江西这笔庞大的赌局总产能规划在216万辆，而2020年全国对新能源的目标也仅为“争取实现产200万辆左右”。所以，国家发改委点名批评：“要遏制投资过热的势头”。

从“白米饭，木炭火，神仙不如我”的思维里跳脱出来并不容易。在走访江铃汽车的时候，便是如此。“就求个安稳，怕追潮流就乱了套”，江铃汽车的想法，便是江西的桎梏，既不敢挺立于潮头，又不敢去大胆地领导潮流，只能随波逐流。

被点名批评之后，“小富即安、小进即止”的性格，再次发挥了作用，“吾可取而代之”的雄心和壮志再次被击倒。接连不断的磅礴大雨，将这场狂热的造车运动洗刷得彻底。这场赌博，终究让GDP仅有2.4万亿元的江西元气大伤。

“江西和江苏在造车这事上，给安徽，甚至整个汽车行业带来的是教训和警醒”，被提问的每个安徽汽车人都是这个答案。代价惨痛，这场大逃杀也让各地政府清醒，“不能一窝蜂全部上新能源汽车项目。”

合肥，不等芜湖了

新造车运动此起彼伏之际，作为老牌的汽车产业基地，安徽显得很落寞。无论是奇瑞，还是江淮，都不足够支撑“淮军”之名，当初的荣光早已散去。

但是，别忘了，在中国汽车工业几十年的风云变迁历程里，淮军的作用不可忽视。在汽车圈，就有耿昭杰、徐平、王传福、尹同跃、苗圩等在车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为何安徽在汽车工业中出了那么多璀璨的星辉？或许，徽帮创造传奇的背后原因，很难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但从安徽人李鸿章的诗词里，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诗句中，依稀可闻金戈铁马之声。从三国曹操，到晚晴李鸿章，传承精神皆为开拓，敢冒进，就是“能搞事”。

这一次安徽搞事情的起点是在1958年，“为弥补尖端科技人才的紧缺”，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北京成立之时就已经埋下。建校未满十年，中科大便接到高校下放的通知，无奈迁址。

恰逢饥荒年岁，接连问了几个省份，包括江西，只有安徽表示“即便不吃不喝也要把中国的科学苗子保住”，几经波折，合肥获得中科大，为50年后智能科技转型埋下伏笔。

草蛇灰线，伏脉千里，谁也不知道变局会走向何处。

就像是未曾想到，那个太湖县的放牛娃离开安徽，十几年后创办了蔚来，他叫李斌。而同样也是巨蟹座，太平洋对岸的马斯克，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取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半壁江山。

更没想到，曾经缔造过中国自主第一汽车品牌的芜湖，正在被拥有孱弱江淮的合肥甩下车。今年以来，故事频发，江淮之于蔚来，已经从代工变成股东。大众之于江淮，从合资变为控股，而奇瑞则被青岛五道口拿走了部分控制权，不再完全属于“皖资企业”……

多年前去合肥，开着江淮，却看不上江淮的出租车司机，很是推崇奇瑞，一再声称“只有奇瑞能代表安徽”。彼时再回头看，颇有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感。

“我在江淮干了两年，然后来了奇瑞，没想到奇瑞的氛围比江淮死气沉沉多了”。奇瑞的城北员工宿舍，一茬又一茬、干不满三个月就换一批的实习生，不到20岁的年纪，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江淮六村里那些十多年的江淮老员工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

“尹同跃是谁？奇瑞在芜湖又不是大企业”和“江淮有大众和蔚来，安进这两件事赌对了”，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合肥和芜湖，在新的转型面前开始交换轨道。

几个月前，私募大佬但斌在微博上转了一条段子：中国最牛逼的风险投资机构是合肥市政府。2007年，拿出三分之一的财政赌面板，投了京东方，赚了100多亿；2011年拿出100多亿赌半导体，上市浮赢超过1000亿；2019年，拿出100亿赌新能源，投蔚来，结果大众新能源板块落地合肥。

无论是赌上“小县城”命运，成为家电制造成全国三大基地之一，还是“砸锅卖铁，也必须要做成这件事！”，赌下京东方……皆是孤注一掷。

在国家至关重要的新能源车战略，合肥没有领头的企业，所以必须继续赌。就像当年喊出“安徽人民即使不吃不喝也要把中国的科学苗子保住”一样，这次合肥要借助蔚来和大众，正式坐上赌桌。

不久前，合肥签下 2020 年重大产业项目投资数额，总值 1020 亿元，包含新能源汽车、集成电路、工业互联网、装备制造等领域的8个重点项目，其中蔚来获得超过 100 亿投资。砝码是人才，牌面是高新技术，答案在下一个五年之后。

根据协议，合肥建设、国投招商和安徽高新产，三家国资战略投资方对于蔚来100多亿元的投资，分五次进行，并在营收、纳税、销量等方面设立了KPI指标。

有了江西和江苏的前车之鉴，合肥国资方投资变得谨慎和周密。在业内人士看来，合肥投资的模式，给传统的政府资本投资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拼搏的合肥，是整个安徽的缩影，但显然，“安徽逐渐放弃奇瑞”正在成为现实。赌局已经开始，最畅销的新能源车型是小蚂蚁的奇瑞，并没有被喊上赌桌。那个因为“合肥不错，在皖之中”才坐稳了省会名头的城市，成了绝对主角，跻身新一线城市。

投准蔚来和大众两张牌的江淮，在转型的路上比奇瑞多了诸多可能。这一次，合肥真的不等芜湖了。

或许听过这句话：在北京有无数条路线通往五道口，在毛坦厂只有一条狭长的小路走出大别山。

刚刚向“负毛利率”说再见的安徽娃李斌，能否走出大别山，为浩浩荡荡的造车大军守住最后一寸土吗？回首江西、江苏等地的断壁残垣，再次坐上赌桌的安徽，这一次能够赌赢吗？

这一轮的赌局，向前是安徽，向后是江西。

本文节选自《汽车公社》杂志8月刊封面故事。

文/周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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