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连创造神话之后，特斯拉中国掀起的这场长达15个月的旋风，终于在4月戛然而止。

根据乘联会的数据，特斯拉中国的4月销量，从3月的10160台，锐减到3635台，环比降幅64.2%。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的观察者都大跌眼镜。

在中国疫情快速蔓延的第一季度，几乎所有汽车的销量都遭遇腰斩，但Model 3的销量却扶摇直上，让人瞠目结舌。很多人无奈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特斯拉是个可以超越现实的存在，因此下意识地预估其4月销量肯定会继续增长——它怎么会突然暴跌？

Model 3去哪了？

根据第一电动研究院的统计，4月国产Model 3产量为 11211 辆，大幅高于销售量3635辆，共有7576辆Modle 3去向不明。

这7000多台Model 3去哪了？

一个猜测是：Model 3被调去欧洲了——由于特斯拉美国工厂停工，上海工厂就变成了唯一在产Model 3的产能基地，为满足欧洲市场需求，不得已从中国紧急调货到欧洲。但第一电动查阅海关出口数据后发现，并没有特斯拉中国大宗出口的记录。

还有一个声音是：降价预期导致用户捂单，造成4月订单锐减。但三部委联合发布2020年补贴政策，明确补贴前销售指导价上限为30万的时间，是4月23日——如果这引发了用户的降价预期的话，那也仅能影响一周的销售，绝不至于砍掉7000张订单。

真相到底是什么？

5月15日，一位接近特斯拉的消息人士表示，4月特斯拉中国只接到了3635张订单——此前积累的所有订单，1到3月都已消耗完毕，4月份的销量就是其真正的订单需求水平。

该消息人士告诉第一电动：“随着特斯拉Model 3产量的提升，之前的预定的用户均已经得到满足，新订单没有跟上，Model 3的销量自然出现了下跌。”

这说明，去向不明的7576辆Model 3哪也没去，就趴在特斯拉上海工厂的库房里。无独有偶，特斯拉公布的一季度全球产销数据表明，其一季度的交付总量8.8万辆，产量接近10.3万辆。截至3月底，特斯拉美国工厂已经形成了1.5万辆库存。中美两家工厂同时产生大量库存，这是特斯拉过去从来没有面对过的局面。

“特斯拉内部早已把上海工厂2020年的产能目标上调到15万台，目前看，要实现这个销售目标将遭遇挑战”，消息人士说，“4月仅接到3000多张订单说明，中国市场对Model 3并没有此前预计的那样饥渴。”

分析人士指出，特斯拉中国在4月所遭受的这场意外打击，宣告了它“不可战胜”的神话的破灭。

中国故事刚刚开始

不过，月销3635台这个数据，真的很差吗？

对比同期所有竞品，特斯拉中国平均定价30万元的Model 3，高居中国市场所有电动车单品总销量排行第二名，仅低于比亚迪秦，而后者的平均定价，差不多是Model 3的一半。

特斯拉上海工厂

要知道，这只是特斯拉上海工厂开始交付的第4个月。按照一般的理解，用4个月的时间，把一款30万的车干到中国市场单品总排行第二，堪称奇迹。至少此前所有的外资豪车，包括奔驰宝马，都没做到过。

但很显然，马斯克要的不是奇迹，而是神话。2019年1月7日，特斯拉上海工厂动工，2020年1月8日，第一辆国产Model 3下线交付。12个月，一个年产能15万台车、配备全自动柔性生产线的超级汽车工厂，居然可以从无到有，并下线交付，堪称全球百年汽车史上仅见的神迹。这一事件，不但轰动了美国，更震惊了所有中国同行。“这绝对是超国民待遇！”，2019年12月，GNEV10大会现场，特斯拉的中国同行们对此深感不平。

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中，特斯拉中国开始了更加神奇的表演：2020年1月，工厂下线交付首月，22天卖出了2620台Model 3，2月销量3900台，3月突飞至10160台，已占当月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总销量的18.14%，成为总销量冠军。

1月到3月，正是中国疫情最严重的阶段，这一段特殊的时光，所有中国人都记忆犹新。

正因如此，特斯拉的表现就更令人震惊得无以复加——不仅仅因为短短3个月，凭借一款Model 3，把所有中国同行挑于马下；更因为就在人们闭门家中惶恐无已的时候，就在所有汽车公司为复工和订单挣扎的时候，特斯拉上海工厂开足马力生产，停在门口的大卡车川流不息把刚下线的一辆辆Model 3运往各地，生产多少，卖出多少！——它似乎不受环境的影响，不受现实条件的制约，面对这样的对手，多少中国同行感到绝望？

4月事件，对特斯拉是重大打击，但对中国智能电动汽车制造商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不仅比亚迪秦4月销量重新超越了Model 3，广汽Aion S、蔚来ES6、理想ONE、北汽EU5、小鹏G3、哪吒N01等一众车厂，都紧追不舍。

“大家跟住了，别掉队”，4月下旬，在一个企业家群里，各车企老总彼此安慰、彼此鼓励。一位年轻人说：“过去20年，和外来互联网公司打，中国本土公司从来没输过。只要我们跟住它，故事就刚刚开始。”

席卷欧美市场的特斯拉，在中国会遭遇真正的挑战吗？4月事件，不仅给中国公司提供了喘息的窗口，更坚定了他们“打持久战”的信心。

5月以后，特斯拉会怎么打？

前5个月，除了销量暴涨，特斯拉中国还有两件事引发用户关注，一件是“减配门”，另一件是“降价门”。前者被普遍指责为不重视中国用户感受，后者被认为对中国政策把握精准，反应准确。

另一件正在酝酿中的大事件，“特斯拉电池日”，虽不被万千用户注意，却牵动了行业之心，“无钴电池”这个概念突然蹿红就是明证。

消息人士指出，尽管4月间遭受了意外打击，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特斯拉中国攻城略地的步伐，但特斯拉能打的牌还有很多。

首先是技术牌。不出意外的话，马斯克会在即将到来的“电池日”上宣布特斯拉在动力电池技术领域的最新突破，根据目前坊间流传的信息，相比于现有电池技术，“长寿命、低成本”将是其主要亮点。特斯拉此前凭借自研芯片、自研电子电气架构、自研三电管理系统等技术广受赞誉，如果此番在动力电池技术上取得突破，将再度强化其“技术独步天下”的形象。仅此一张牌，其所产生的品牌溢价，便足以抵消国内同行数十亿的广告投入。

其次是降价牌。消息人士指出：“国产版Model 3拥有足够的降价空间，现在是补贴过渡期间，7月22日政策才生效，届时Model 3降价的可能性很大。”

特斯拉曾经公开表示，上海工厂国产化率预计2020年中达到70%，年底达到100%。4月30日，特斯拉CFO扎克·科克霍恩在第一季度财报会议上表示，“在生产成本方面，上海生产一台Model 3的成本其实已经降到了美国加州弗里蒙特工厂生产同样一台Model 3所需成本以下。”

安信证券在其研究中披露，美国工厂标准版Model 3的单车成本在人民币23万元左右，随着国产化率的提升，预计中国制造Model 3标准版的成本可降低至20.7万元，加上20%的毛利，扣掉2万多元的补贴，标准版Model 3补贴后售价完全可以降到22万元。

另一家券商中信建投的研究报告也支持这一观点：在假设国产Model 3毛利率固定为25%的前提下，如果零部件完全实现国产化并换装磷酸铁锂电池，存在7万元以上的降价空间。这意味着标准续航升级版国产Model 3可降至约24万元，如果扣除2万多元的补贴，售价可低至22万元左右。

如果今年夏天特斯拉大幅降价7万，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消息人士称：“降价多少，什么时候降，主要取决于订单量。补贴政策正式生效后，如果订单严重不足，一定会大幅降价，以实现上海工厂满产满销15万台的目标。”

消息人士指出，这两张牌，都堪称“王炸”，其战略主动性，远高于国内所有对手。不过，在第三张牌“服务牌”上，特斯拉仍然会保持目前的高冷姿态：产品即服务，因此预计会因减配和降价等因素继续遭遇国内用户的普遍吐槽。

如果两组“王炸”扔出来，特斯拉中国的月销量会回到1万辆以上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于未然 王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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